四喜和女朋友柳叶的关系渐入佳境,就差领证了。 腊月底,四喜便买了一大堆礼物,准备去老丈人家拜年。年三十的晚上,四喜一边看春晚,一边和柳叶热聊。此刻,幸福像花儿一样在他的心头绽放着。柳叶嘱咐他:“四喜,你八点前到我家,千万别晚了。”四喜扬起右手,冲着手机视频里的女孩打了个敬礼,应道:“明白。”柳叶在那边咯咯地笑,四喜的身上一阵发酥。四喜娘凑到儿子跟前,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来。 早晨,四喜正在镜子前整理衣服,手机突然响了。保卫处李队长心急火燎地说:“四喜,疫情防控任务重,今天门岗的人手不够啊。”四喜一愣,低声说:“队长,我想趁着休班去柳叶家呢。”李队长道: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 四喜像热锅上的蚂蚁,在屋里转了好几圈,硬着头皮给柳叶打了个电话,匆匆去了公司。 下班回到家,四喜在娘的催促下,忐忑地给柳叶打了电话。第一遍,柳叶没有接。窗外,一朵烟花在上空炸开了。四喜的胸口隐隐作痛,犹如受了伤一般。第二遍,柳叶还没有接。门外,一支钻天猴拖着火焰嗖地窜上了天。四喜打了个寒噤,灵魂仿佛一瞬间飞走了。第三遍,柳叶终于接了。 “k8凯发村口设卡了,你暂时不用来了,真倒霉。”柳叶的话音里透着一股伤感。 “没事,很快就会过去的。”四喜稍稍松了口气。 “你那里咋样?”柳叶问道。 “k8凯发庄也不让外村人进了。”四喜说。 “哦。”柳叶叹了口气,把电话挂了。 这天,四喜正在公司门口为进出的人员测体温。上班的车辆排出很远,像一条长龙。为了防止拥堵,四喜为前边车上的人测量完,就立刻奔向了下一辆车。“四喜,上班呢?”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出车窗。四喜一看,原来是他的亲舅舅何堂。四喜往后退了一米,皱着眉头说:“舅,你怎么不戴口罩?”何堂说:“戴那个干啥?我嫌闷得慌。”四喜倔强地说:“厂子有规定,你要是不戴口罩,我就不让你进去。”何堂瞪了一眼四喜,说:“你反了天了,跟舅这么说话?”这时,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。四喜掏出一个口罩抛进车窗说:“快戴上。”何堂望着外甥执拗的神情,乖乖地戴上了口罩。 四喜为他测完体温,突然想起了什么,说道:“舅,过年好。” 何堂气呼呼地说:“不好。”便踩着油门走了。 四喜眨巴眨巴眼睛,举着测温仪又奔向了下一辆车。 数日后,疫情防控的形势越来越紧张。四喜干脆把行李背进保卫处,住在了宿舍里。 在一个飘着春雪的日子,柳叶偷偷来到了四喜站岗的门口。一个月不见,她想四喜了。 四喜穿着白色的防护服,戴着护目镜和口罩,还在为进出的人员测体温。雪花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,痒痒的。门口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,他丝毫也不敢松懈。柳叶站在不远处,见几个人穿着防护服正在忙碌,怎么也分辨不出谁是四喜。她睁大眼睛,迷茫地搜寻着。四喜已经看到了柳叶,他的心在一瞬间被纷飞的雪花融化了。可是,门口的车辆太多,他没有时间去见心爱的姑娘,只能默默地承受着。 雪花漫舞,落在门楼下悬挂的灯笼上。红白之间,有一种说不出的美。 柳叶的睫毛上粘了两片雪花,她眨了眨眼睛,那雪花便化成了水,无声地滑落到腮边。她跺了跺脚,又往门口那边移了几步。四喜转过身,瞄了一眼柳叶,心里一阵发痛。他刚想和柳叶打声招呼,李队长突然有事叫他过去。 四喜冲着柳叶用力地挥了挥手,大步走了。 柳叶打了个激灵,想冲过来,却又停下了脚步。 春雪,还在下着·····   作者:监察处宋向阳 此文获“九江杯”诗歌、散文、小说创作大赛小说类一等奖。     |